衷心祝賀母校生科院百年華誕!
(96歲)
2021.3.30
李季倫(1925.3.15-),中國農業大學生物學院教授。1948年7月畢業于中央大學(現伟徳国际官网登录入口)理學院生物系,獲理學學士學位,并留校任助教。1950年調至北京農業大學(現中國農業大學)植物病理系任助教,1958年在微生物系任教至今,擔任副教授,教授。1995年當選為中科院院士。
我這一生
1943年7月我在重慶考入中央大學生物系。中央大學的一年級新生是在重慶郊區的柏溪鎮大一部上課。入學不久,因喝了被污染的河溝水得了傷寒病,隻好休學。次年(1944年)暑假後複學。學校的生活和讀書條件都很差,200多學生住一個大統艙宿舍,上下鋪,夜間如有一個學生走動,地闆就顫動,床鋪也随之搖晃,常在睡夢中驚醒。夏天蚊子多,易患瘧疾;冬季濕冷,難以入睡。一台小發電機所發出的電量,隻能維持微弱的燈光, 晚間難以讀書。天暖時可下嘉陵江遊泳,天冷時就很少洗澡,隻能等天黑站在發電機冷卻水管下匆匆淋洗。慶幸的是教基礎課的老師都是著名的教授。如教植物學的是陳邦傑教授,他是德國留學生,著名的苔藓植物學專家。教動物學的陳義教授也是德國留學生,著名的無脊椎動物學專家。他們的淵博知識和認真教學的精神,吸引着年輕的學子們孜孜求知,得益匪淺。二年級到重慶沙坪壩校本部上課。教藻類學的是朱浩然教授,陳邦傑教授又教植物解剖學。此外,我還選修了農學院的昆蟲學。
1946年6月讀完大學二年級,随學校遷回南京原校址,我趁假期回北京探親。此時北京大學已遷回北京,我申請到北大生物系借讀,被系主任殷宏章教授批準。當時殷先生教植物生理學,講植物光合作用引人入勝,至今記憶猶新。在北大也結識了吳素萱教授,她教植物解剖學,要求學生嚴格,常進行臨時測驗,我每次測試都得高分,受到表揚。一個多月後,收到中央大學的通知回南京上課,此時又結識了沈其益教授(主講植物生理學和真菌學)、耿以禮教授(主講植物分類學)、段續川教授(主講植物形态學)、王希成教授(主講動物胚胎學)、歐陽翥教授(系主任,主講神經學)和秉志教授(主講進化論)等著名學者。1948年7月畢業,獲理學學士學位,并留校任助教。
在南京讀書期間,局勢仍不穩定,内戰全面爆發,國民黨統治區物價飛漲,金圓券貶值,人心惶惶,不可終日。中央大學處于國統區的首都,校園内派系鬥争日趨劇烈。1947年5月20日在南京終于爆發了反内戰、反饑餓大遊行,遭到國民黨的鎮壓。1948年秋經同事介紹參加了共産黨的外圍組織—“校友聯誼會”,通過學習毛主席的“新民主主義論和“丢掉幻想,準備鬥争”等文件,以及議論當時的革命形勢,才開始接觸了進步思想。那時淮海戰役正酣,南京臨近解放,我的導師沈其益教授因從事動員知識分子北上參加革命工作(那時華北和東北等地都已解放),而去香港,随後去了北京,參與籌建北京農業大學的工作。1949年4月底南京解放,迎來了人民解放軍。我跟着隊伍第一次進入國民黨的總統府,親眼看着解放軍拔下國民黨的青天白日旗,蔣家王朝終于破滅。
1950年,我通過沈其益教授調至北京農業大學植物病理系任助教。那時的植病系集中了全國該學科領域的著名學者,戴芳瀾、俞大绂、沈其益、林傳光、裘維蕃、周家熾等。我有幸跟這些大師們學習和工作,無論求知和做人都受益甚多。
在文革期間,雖然我也被列入臭老九的行列遭過批鬥,但畢竟比一些老同志輕得多。通過下放農村勞動,使我真正體會到“鋤禾日當午,汗滴禾下土,誰知盤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的含義,才知道是勞動人民養育了我和“人人為我,我為人人”的道理。
回憶我自上大學起,直到文化大革命結束,基本上都是在國内不斷動蕩的局面中度過的,思想上波動很大,有時感到無所适從,喪失了信心;有時感到豁然開朗又充滿信心。在業務上的确損失很大,失去的時間不能補回。但在此時期卻有幸結識了我國學術界諸多的頂尖大師,他們的愛國熱忱,高風亮節的為人,以及淵博的學識和嚴格的科學精神,都潛移默化地影響着我。
我曾先後獲得農業部優秀教師獎、北京市優秀教育工作者、五一勞動獎章、北京市勞動模範和全國農業勞動模範等稱号,這是黨和國家對我的鼓勵,自感受之有愧。1985年加入中國共産黨,1995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。我已年逾八旬,仍在盡力工作,願為祖國的教育與科技事業奉獻終生。
(李季倫:“我這一生” 節選。初稿寫于2004年, 2007年終稿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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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輯 / 陳子琦
責編 / 沈彩虹